很多很多个小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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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雷】 消失的CR-A

因为太喜欢Aru大大 @Aru阿撸 的黑客安和杀手雷,所以跑去问大大要来了授权写了这篇文

写到一半大大突然出了新图,于是一个旋转跳跃爆炸!然后就把后面写的一塌糊涂。高潮部分完全没铺开,结局神傻

希望不会遭到嫌弃

设定图在此       新图要出明信片啊啊啊


[消失的CR-A]

By:misi

 

  雷狮被抓到的时候表现的格外乖巧,他甚至自觉的把手伸过去方便执行任务的两位特工替他戴上手铐。作为长官直接指定的危险分子,没人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家伙可以保持着案底清白而且能够在调查局眼皮底下逍遥法外。进了监狱所的大门后,雷狮熟门熟路的走到了关押重犯的门口,可就在进牢房的前一瞬,他突然转过头来勾起嘴角笑笑,毫不客气的命令道:“放了我。除非你们想得罪CR-A.”

  

坐在屏幕前喝着红茶跟进着监控录像的安迷修突然被呛住了,一口茶水直接喷在了键盘上,成功毁掉了他昨天刚买的笔记本电脑。

  安迷修剧烈的咳嗽着,一边擦嘴一边用手去够旁边桌子上的电脑。好在他有同时开着很多台电脑的习惯,省略了漫长的开机步骤后他直接再次侵入了联邦系统。那边已经进行到了负责关押他的人开始质疑这位罪犯的神智问题的地步。雷狮丝毫没有意识到对方在想些什么,只是以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望着门口的监控摄像头:“啊,没错,就是那位不怎么出名的黑客,你也听过他的名字啊。听过还不赶快放了我,老子的耐心是有限的。”

  所以你是在用一位不怎么出名的黑客来威胁FBI吗?安迷修默默的想。如果我能证明他有精神病,按照法律是可以被无罪释放出来的。

  在证明雷狮有精神上的疾病与干预调查局之间衡量了一阵子,安迷修还是摁下了变声器的开关。

  微弱的杂音过去后,他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您好,我是CR-A.”

  声音同时也在监狱内部的广播里响起,经过电流的过滤和几秒钟的延迟重新回到了安迷修这边。

  屏幕那头瞬间安静,有人甚至条件反射对着摄像头立正敬礼。雷狮单手撑脸坐在地上,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

  安迷修无视了他,继续以一种不紧不慢的口气说道:

  “『布伦达』杀的那个议员贪污受贿,总数额达到了死刑的标准。所以,我认为,『布伦达』罪不至死。”

  『布伦达』是雷狮作案时用的名字,安迷修在这种时候都这样称呼他,避免直呼真名会流露出太多的情绪。

  “我们相信您说的话。”现在所有人都对着摄像头了,语气毕恭毕敬“但是依照流程,必须要有贪污的罪证才行。”

  “证据我随后会发到你们的工作邮箱。”安迷修顿了一下,还想说点什么,但是最终,他还是关掉了麦克风。

  屏幕上的雷狮还在笑,好像上法庭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一样。安迷修看了一会儿,然后把电脑也关了。

  他喝了一口茶,醇香之下有股淡淡的苦味。

 

  雷狮被保释出来的日子,天下了小雨。他倒也不急着走,靠在法院的外墙上按着手机给那个永远不会回复他的号码发短信。短信一条一条弹出去,就像石沉大海,一点涟漪都没有,他却乐此不疲。

  “从我说完话到广播响起一共用了2分14秒,比平时慢了整整一分钟。所以你是不是临时换了电脑在开机?”

  “让我猜猜你换电脑的理由是什么。因为要用特定的机型才能入侵联邦?还是当时的电脑在干别的事情?还是……总之不可能是喝水把电脑给烧了吧?”

  “我的下一个目标是昨天新闻上报道的银行家,最好不要以为我只会杀有罪的人。你应该没有那么天真。不想让他死的话最好提前知会他一声,刀枪无眼。”

  啪嗒。一颗雨水落了下来,砸在了手机屏幕上,模糊了他最新编辑的一条短信。

  雷狮愣了一下,抬手擦了擦。再看那条短信时,却下意识的把它删除了。

  删完之后才反应过来,于是他又原封不动的打了一遍,打完想了想又删除了。

  就这样删了又打,打了又删,来来回回,他最终还是删了退出了编辑。

  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雷狮仰起脸,潮湿的空气划过他的皮肤。他的头脑很混乱,呼吸也不稳定。没发出去的短信本来是想问他为什么频繁的救着自己却又不肯露面。他只是想当面说声谢谢,谢谢他七年前救了自己,谢谢他一直在暗中保护着自己,可是就连这样小小的愿望那个人都不肯满足。他知道这种做黑客的身份都是高度机密,可是那个人不是一般的黑客,那个人是CR-A,世上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除非他不想这么做。

  他抿住下唇。问了又怎么样,道了谢又怎么样,这些可能对那个人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他可能都不记得曾经救过一个小孩子。七年前,他才十一岁,那个人就已经驰名整个网络。这些年来他一直在他门下惹事,他是迫不得已才注意到自己的吧,没准都已经厌烦了自己了。

  他看了眼手中已发送的短信,都显示已经到达。

  啊啊,好在对方还没有烦到去注销卡号的地步。

 

  安迷修站在落地窗前读雷狮发的短信,一字一句,不由自主的微笑起来。电话那头的人感慨道:“年轻真好啊,和我打电话打到一半都能搁下。”

  安迷修笑笑:“长官有话直说,在下听着。”

  和安迷修通话中的人正是调查局的长官丹尼尔,法庭的判决一下来他就立刻转告安迷修了。告知结果后丹尼尔表示还有事情要说,就在这时手机弹出了短信,安迷修搁了话筒便把丹尼尔晾在了那里。

  “我要说的还是你这位,啊,朋友的问题。”丹尼尔纠结半天,选了一个不太合适的词语来描述他们的关系,“你看看这些年来,我们调查局为他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这人犯了法,是要被裁决的。可是他不能自我决断啊。每次被他折腾一番,虽说解决了很多棘手的问题,可毕竟还是绕了个圈。事后还要帮他清理案底。”

  安迷修收敛了笑容,道了句抱歉。

  丹尼尔叹气:“你要知道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见你,这么多年辛苦我们也辛苦他了。多有天赋的一个孩子,就白白耗在这些事上面了。他都已经找了你七年了,你为什么都不肯见见他?”

  安迷修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他的下文。

  丹尼尔又叹了口气:“真的……那件事错不在你,那不是你的本意。”

  安迷修握住电话的手蓦地收紧了,他吸了口气,指尖微微泛白。

  “的确不是我的本意,我不是凶手,可是我是凶手作案的那把刀。”

  电话那头长久的沉默,最后丹尼尔故作轻松的说:“这样啊,我还一直等着你想通的那天帮我把他拐到FBI里来呢。”

  安迷修果断挂了电话:“想都不要想。”

 

  然后他开始检查网络环境,信号窃听情况,漏洞和病毒。虽然明知道自己设置的防火墙被破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是一直以来不安的心境让他养成了强迫症一般的习惯。

  隔着大半个城市,丹尼尔放下了话筒,坐在自己宽敞的办公桌上陷入了沉思。他的桌上插着黑白两色的旗帜,窗外吹来雨后潮湿的风,旗面在风里猎猎招摇。

 

 

*

 

 

  佩利为了庆祝老大的释放包场开了一个party,雷狮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他回来的时候没有叫出租车,步行回的家。这一路淋雨,本该在疯狂的人群中被烘干的衣服又重新湿透了,头发也湿漉漉的,还在滴水。

  走到楼下的时候他抬头望了望,二楼的房间里还有灯,看来他的室友今晚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早早入睡。

  父母去世之后他就不敢一个人住这栋空荡荡的大房子,虽说他不胆小,也和父母的感情不是那么好,但就是莫名的害怕孤单和寂寞。他喜欢热热闹闹的地方,喜欢热闹的氛围。

  后来帕洛斯建议他把房子租一部分出去,他不缺钱,但还是接受了这个建议。他出的价格很低,不过他在出租房子的同时附带了一大堆的要求,而且大部分都是极度无理的要求,无理到让正常的人都望而却步。就在他兴致低落想要撤掉招租启示的时候,来了一个年轻人,那人表示自己很穷租不起房子,所以愿意接受他的条件。雷狮打量了他半天,那人棕色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丝毫不像是付不起房租的人。但是他忽然很想试试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能容忍自己到几时,于是就爽快的答应了。结果那人一住就是三年,雷狮没事就跑了去招惹他,他有时候回敬的还是挺厉害的,偶尔能把雷狮气到炸毛,却意外的让人发不起火来。

  那个人叫安迷修,计算机专业的大三高才生,也是父母双亡,目前在一家小型的游戏公司做兼职。

  雷狮曾经一时兴起查过他的底细,背景清清白白,以至于他很快就丧失了兴趣。

  总之有一个室友还是很不错的。还是一个十项全能的室友。雷狮不介意他没事的时候一天到晚宅在家里捣鼓计算机然后买个七台八台回来,只要他不过问自己的兼职工作。

  雷狮是个杀手,个人杀手的那种。他杀人完全凭自己的个人意愿,有些时候会接一些人下达的单子,但也不是为了酬金。他不需要钱,他需要的是乐趣,还有,关于那个人的线索。

  七年前,他们家族的产业突然崩溃,他的父亲走投无路之下选择了自杀,没过多久母亲也郁郁而终。之后有人给他们家族冠上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偿还不起债务的人被追杀干净,那些放弃了继承权从而逃过了还债的人则被告上了法庭。

  七年前,他十一岁,虽然侥幸逃过了那场灭门屠杀,但是法院的判决还是如约而至。

  七年前的他颤抖的站在被告席上,面对着执一叠罪证的检察官害怕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能张着嘴听着对面的人念完长长的供词,然后法官的锤子就落了下来。

  就在这时,有个沉稳的声音在庭上响起,那个人一字一顿,宣判着他无罪。

那一日的情形,就和今日的一切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如今的他已经预料到了他的出现,预料到他会用什么样的语气,说着什么样的言语。

  这七年来他一直在生死边缘徘徊,但是从未感到过害怕。他知道屏幕后面有人在注视着他。他习惯于揣测他的想法,猜测他的行为,然后慢慢的,还原出那个素未谋面的人。

  他在心里侧写,那个人一定有着锐利的眼神,棱角分明的脸庞,微长的刘海。一定是一个古板而且有条理的人,因为他每次陈列证据时都按部就班。很有风度,很稳重,因为他说话的语气透露出一股优雅。

  房门被打开,他的室友露出半个脑袋:“回来了?”

  雷狮瞥了他一眼,并不答话。

  总之不会是安迷修这种没脑子又自恋的白痴就对了。

 

  “听说你被抓起来了?”安迷修说。

  “只是作为一起贪污罪的证人被传唤去了法院而已。”雷狮口气不耐。“关你什么事?”

  安迷修也不恼,点头:“我还担心你是被告呢。”又问:“你明天还会出去吗?”

  他记得雷狮说要对那位银行家下手,虽然雷狮一向言出必行,他还是想试图劝阻一番。

  雷狮挑眉:“没错,我明天还要出去,那又怎么样?”

  安迷修反手关上了门,走了过来,站在雷狮面前,语气诚恳:“我觉得你还是收敛一点比较好,你一惹事大家都觉得麻烦。”(刚刚丹尼尔又来抱怨了,他在心里默默补充)

  雷狮一把推开他。他今天心情本来就不太好,这么一来更加烦躁。安迷修经常惹他不快,但是让他发火还是第一次。他胃里翻涌着,不舒服的感觉充斥着身体,他张了张嘴,语气不由得冲了点:“安迷修,这房子是我的,你爱住就住看不惯就滚。我第一天就说过了至今为止还没人受得了我,你不想让我把你赶出去就最好乖乖闭嘴不要管我!”

  安迷修的神色僵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打印纸,递给雷狮。

  “你要我查的CR-A的编译习惯,我这些天收集了一些他写的代码,总结了这些。”

  雷狮瞬间安静了下来,接过了纸,认认真真的读了起来。

  安迷修有些紧张。虽然他挑选的都是一些大部分人都有的习惯,删去了很多个人的特色,但是雷狮一向很敏锐,他不确定他会不会把这些习惯和当年的事情联系在一起。这些年他一直遮遮掩掩,尽量不留下痕迹,就怕雷狮发现CR-A也是当年毁掉他家的那群人中的一员。就算在雷狮的概念里CR-A和安迷修是两个人,即便发现了这一真相他还是能以安迷修的身份和他相处。但是作为本人,他还是无法将自己割裂开来。

  如果不是雷狮突然情绪失控,他也不会故意暴露自己的信息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好在雷狮神色如常的看完了,然后把打印纸仔细折好收了起来,转身回了房间。

  安迷修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打开门的一瞬间,雷狮突然回头,安迷修被吓了一跳。

  “什么时候能帮我查出CR-A是谁?”他问。

  安迷修抚摸着自己的胸口,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不太可能。”

  雷狮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弱鸡”。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门外的安迷修擦了擦冷汗,掏出手机给那位银行家发了条短信:“我是CR-A,银老板,提醒你个事。”

 

 

*

 

 

  雷狮是个很不敬业的杀手,判定他不敬业的理由有两个:第一,他总是在任务执行到一半时失去了兴趣,然后放着本该杀的人在那里自己一个人走人;第二,他喜欢在白天杀人。

  不过,当他在那位银行家的办公桌对面坐下来,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对方之后,他深刻的感觉到白天杀人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隔着一张办公桌,可以清楚的看到银行家的长相。对面的人皮肤黝黑,绝对是放到晚上绝对找不出来的那种。好在头发是白的,却是那种不惹眼的白。雷狮和他大眼瞪小眼许久,最终败下阵来。

  “嗨,煤老板。”他打了个招呼。

  “……”

  估计是他的错觉,对面的人脸色似乎又黑了几分。

  眼前这位黑比煤炭的青年,就是银联所属家族的贵公子,姓和他们家族的产业一样,单名一个爵字。

  见对方没有反应,他又自顾自的说下去:“话说,不知昨天晚上,有没有人来和煤老板说些啥啊?”

  银爵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很低沉,语速很慢:“七年前,你们家族在我们旗下银行的融资出现了问题,后来酿成了那样的悲剧。我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那不是我们的本意,当时我们的系统被黑客入侵了。”

  雷狮的重点却完全不在这里,他笑了起来:“果然,我就知道他会提前通知你们的。”

  银爵默然,良久,他说:“请回吧。”

  “不过,”雷狮站起来,一脚踹翻了刚刚坐的椅子,然后踩在了办公桌上。他逼近那张黝黑的脸庞,眼睛危险的眯起,像是狩猎野兽的雄狮。

  “不过还请您转告他,我的目的,可不是追查七年前的那件事!”

 

  雷狮踩在办公桌上借力跃起,单手撑桌,右腿横扫了过去。他的腿部肌肉很强健,习过武的人都未必招架得住,更别说对方是一个整天做大脑运算的资本家。

  所以当银爵坐着接住了他的攻击时他非常惊讶,惊讶之余意识到了潜在的威胁。藏在身上的小刀被他反手握住,以最笔直的线路刺向对方。银爵松手,雷狮在桌上滚了一圈,回到了地上,两个人拉开了距离。

  银爵这时才站起来,他把椅子挪后一点,摆出了战斗的姿势。

  雷狮握紧了手中的刀,这是他最重要的武器。刀身是特殊材质,不掺杂金属元素,因此可以很容易的通过各种检查。

  这次主动攻击的一方是银爵,他赤手空拳,用的是格斗的招式。非常稳健的打法,与雷狮的爆发性攻击不同,这种打法很难快速解决战斗,但是对付起来也非常棘手。

  雷狮咬咬牙。他知道自己的体质相当好,但是要和眼前的人打还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吃力。还好对方顾忌着他手上有刀,自己来之前又暂时处理了一下警报系统,这才能稍微抗衡一下。否则很快就会被制伏或者被闻声赶来的人堵住退路。

  几个回合过后,他终于忍不住了。

  “你一个搞经济的,为什么身手这么好?难不成每次遇到劫匪都是您亲自上场?”他听见自己的话里都是火气。

  对方淡淡回答:“个人爱好。”然后又是一记猛拳。

  雷狮郁闷了。个人爱好?之前那个是FBI的精英他输了还好说,这个人爱好什么鬼?他有史以来只输给过两个人,两人还都是白毛,这是什么概率?

  避了几招,他又开口了。

  “我的目的不是追查七年前的那件事。我的亲人被谁杀害,我家被谁以什么理由灭门,我都不在意。”

  银爵的力度丝毫未减,雷狮挡下一招,退了几步,笑了。

  “这些年来CR-A一直是你们的安全顾问对不对?”

  银爵的动作猛然停住。

  雷狮抓住这个空挡,起膝一撞。两个人距离很近,他直接撞在了银爵的小腹上,然后接下来补了一脚。

  银爵被他一撞,身形就不稳了,接下来被重重一踢,直接飞到了角落里。

  雷狮抛了抛手中的小刀,走近墙角,刀尖抵在了他的喉咙。

  他的眼睛里闪动着疯狂的光,说话尾音也带着上挑。

  “呐,不想死的话,就把有关他的一切,都告诉我。”

  银爵的头低的很深,他便逼着他抬起一点来,刚好是能看见刀锋又能被看出表情的角度。

  银爵脸上没有表情,他凝视了一会儿刀锋,慢吞吞的说:“他……”

  “他怎么了?”雷狮的情绪明显开始不稳定,“他是谁?他叫什么?他为什么要帮你们?”

  话音刚落,地板就唰唰唰的裂开,雷狮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然后以他为中心,地面上冒出了一圈铁栏杆,把他困在了笼子里面。

  他意识到不妙,手突然发力往下刺,却被银爵扣住了手腕。

  手腕处传来剧烈的疼痛,他抬起头,正对上银爵那放大的漆黑的脸。

  “他说,”银爵的眼睛也是黑的,里面没什么情绪,“你这几天太闹腾了,要我关你一阵子。”

 

  雷狮被关的那几天晚上都下了暴雨,温度奇低。以至于他被打包送回来的时候,银老板还附带了一堆昂贵的药材以表示由衷的歉意。

  开门的是安迷修,他看见此情此景真的是喜忧参半。喜的是雷狮这一病可得消停上几日了,他也可以稍稍喘口气;忧的是生病的雷狮有多能折腾人,他很不幸的,在刚搬来住后不久就领教过了。

  上一次雷狮生病的时间还是三年前。那个时候雷狮还在查他家的案子,查着查着别的没查出来,倒是查出他老爹干过的一件很不光彩的事。

  雷狮向来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不料做爹的比他更为凶狠。雷老爷子当年为了打击商业上的一个劲敌,有意策划了一次严重的事故。事后当然那家公司就倒闭了,但是这个倒闭付出的是十多个人牺牲的代价。安迷修还记得受害人里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叫做凯莉。看照片就知道是那种精灵古怪的类型,一头长发被一枚星星发夹随意的别着。明明是在拍证件照,对着镜头流露出来的却是带了点狡黠的笑容。

  安迷修知道真相后很自责,虽然这件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他希望自己当初能够在现场保护好她。

  雷狮知道这件事情之后非常消沉,他一个人跑到外面淋了一晚上的雨,安迷修把他找回来之后他就发了高烧。雷狮很少生病,安迷修也没料到普通人挺一挺就能好的感冒放到他身上直接是病如山倒。雷狮先是昏迷了整整一晚上,然后又迷迷糊糊在床上躺了几天。期间他体温一直很不稳定,安迷修很无奈,只能搬了电脑到他房间里来,一边照顾病人一遍工作。

  好在雷狮一直在昏迷状态,注意不到周边的情况,中间只发生了一次小小的意外。要知道安迷修工作的时候习惯把后面的头发绑起来,然后戴上眼镜。他视力正常,但是不算特别好,和满屏幕的代码打交道很费眼力。至于头发,则是经常要转身操作不同的电脑,老是晃来晃去的也麻烦。他这个习惯一直没留意改,只是平时在雷狮面前他都不太用电脑,所以也就一直没事。这次雷狮生病,他迫不得已在他身边工作,于是某次帮他换敷额头的毛巾时,雷狮突然睁开了眼睛。

  安迷修一惊,手顿了一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给他换上新的毛巾。不料雷狮一直盯着他看,盯到他心里犯憷,正在想着“难道我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的时候,雷狮突然说话了。

  他烧的厉害,喉咙沙哑的,他说:“你这个样子,让我觉得像一个人。”

  安迷修心想什么叫我这个样子?戴了副眼镜难道我就变了个人不成?但是他还是不动声色的问:“像谁?”

  雷狮沉默的盯了他一会儿,然后突然笑了:“像图书馆看门的老大爷。”

  “……”

  日常嘲讽完之后雷狮就倒头继续睡了,安迷修捏着换下来的毛巾,心里七上八下的。雷狮那一瞬间看他的眼神,好像什么都知道了,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他琢磨不透这人的心思,只能记着平日里也得把眼镜给摘了。

  雷狮病好之后只字未提这件事,安迷修想了想,这人一生病就容易糊涂,没准他病完后就已经忘了。

  这么想来,突然就心安了。

 

  雷狮这次烧的没上次严重,但是依旧在床上躺了几天,还说了几次胡话。安迷修这次很谨慎的没有把电脑搬过来,专心致志的照顾他。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无比正确,因为某次他在准备给脸盆换水的时候,雷狮突然说了一句话险些让他把盆给砸了。

  雷狮烧的稀里糊涂的,听见他在旁边走动,于是稀里糊涂的说了一句:“其实你戴起眼镜来很像他。”

  安迷修眼疾手快的接住正在做自由落体的脸盆,大气都不敢出,结果雷狮又嘟囔了一句:

  “很像CR-A.”

  安迷修背上的冷汗就唰唰唰的下来了,想着这都三年了,怎么他还在说这事。

  雷狮转了个头,又自言自语喃喃道:“说什么呢,你又没见过他。”

  接下来的几日,安迷修都在忐忑不安中度过。

 

  结束安迷修忐忑不安状态的人是丹尼尔,接这位FBI长官的时候安迷修特意躲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一接通丹尼尔的语气就很不安,他说:“你这些年拜托我查的雷氏覆灭一案的幕后黑手,我现在帮你抓到了。这人来历还不小,你亲自来总部一趟。”

  安迷修挂断电话,脑海中一片空白,心却狂跳起来。

  七年前,他十二岁,正是一个名声日益高涨的天才黑客。他很善良,也很单纯,期望着可以在虚拟世界里伸张自己的正义。所以当那个人找上来要一个可以调控金融的软件时,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因为在他的观念里只要金融稳定了,那些华尔街跳楼的人数就会急剧减少,世界也能安定许多。

  他没想到的是这次轻易的点头招致的结果是一家银行的混乱,更没想到的是一个庞大的家族会因此而毁灭。事发之后他很害怕,很懊悔,很慌张,慌慌张张的不知道如何去补救。他把一切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跌跌撞撞跑去自首,结果无意中遇见了丹尼尔,被指点出他还有“救那个要被判决的孩子”这一条路可走。

  从那以后他就一直在给丹尼尔帮忙,也不出面的给银爵提供帮助。至于那个和他一样大,一直在找他的那个孩子,他不敢和他说话,更不敢见他。

  时光飞速的流逝,眨眼过去了四年。四年来他一直就在这样的生活里打转,写着程序分析数据,手机号被泄露出去后偶尔有某个人的短信发过来,他会很认真的看,但是从来不敢回。

  天知道从来不敢和那个人说话的他,为什么看见招租启示之后立刻有了去联系的冲动。他那段日子真的很紧张,心里老是有个声音在说“去见他”“去见他”,但是一直被他压的死死的。他安慰自己他这是想让那个孩子好受一点,不那么孤独,而并不是他想去见他。换做谁来陪那个人住他都不会介意的。事实证明有人来敲门问价格的时候他还是非常介怀,恨不得立马冲上去把那个路人甲乙拉开。好在雷狮条件多到可怕,听完的人都瑟瑟发抖离开,最后一个人都没有了。安迷修想,这不是我的本意,可是他真的需要一个人去陪。

  于是他去敲了那个人家的门,编了一个自己都觉得扯淡的理由,结果雷狮居然同意了。

  他想不通雷狮同意的理由,不过慢慢的也就释然了。雷狮干很多事情都不讲理由,熟悉之后他也慢慢习惯了这一点,习惯之后甚至还觉得有点可爱。

  他一直没有忘记把雷狮逼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人是谁,只不过这些年住在一起还真的不怎么想起了。直到丹尼尔这一通电话打过来,他才如梦初醒。

  他当初住进来,是出于愧疚,是由于自责,他住进来是想要补偿自己犯下的过错。可是抓到当年的幕后黑手之后,他就不需要再背负这份罪过了,说到底他和雷狮也是两个无关的人。到时候他会在法庭上以CR-A的身份作为证人,并且提交自己的那份罪证。雷狮知道了真相后也就不会对他继续执着了,那么,他也失去了在这里住下去的理由。

  想到这里,他的胸口突然一阵闷闷的疼。像是有很多很多的情绪堆积在那里,却发泄不出来。

 

 

*

 

 

  雷狮醒来的时候,偌大的房子里空无一人。他生病期间虽然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但是他太熟悉安迷修的气息了。他明明记得自己最后一次睡过去之前安迷修还在他身边,结果一觉醒来人影都没了。

  一阵强烈的失落感包围了他,他却不明白为什么。印象里安迷修还没有过不在家的时候。实在是他在外面待的时间太多,回到家的时候灯总是开着的。即使那个人是呆在房间里,整栋楼也被安宁的氛围包裹着。

  他怔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房间里有人。

  那个女孩过分的安静,让人察觉不到她的存在。他凭着微弱的直觉扭过头,沙发上,单马尾的女孩笔挺的坐在那里,发梢是酒一般的暗红。

  他伸手去拿枕头底下的手枪,不料摸了个空。再回头,只见那个女孩把他的枪拿起来晃了晃,又放回了沙发上。

  “我叫莱娜。”女孩的声线有些低,“趁您睡着时闯入您家和擅自拿走您的手枪,对这两件事我表示深切的歉意,但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请您配合。”

  雷狮危险的眯了眯眼,等她的下文。

  “我来这里并没有恶意。只是听说『布伦达』大人一直在找关于CR-A的事情,我手头刚好有些他的情报,所以来好心告诉您而已。”

  雷狮的表情僵住了,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个女孩:“你说什么?”

 

  “鬼天盟的人数,据点,联络方式。”安迷修压抑着极大的怒气,一字一顿,“快说!”

  监狱深处,鬼狐天冲被绑在刑架上,身上烙着各种刑具的伤痕。只可惜这些伤痕似乎只停留在了他的肉体上,他的精神状态还好得很。

  岂止是好的很,他还抬起头来挑衅的冲安迷修笑了笑:“放了我,除非你想让你家的那位知道你都干了什么。”

  安迷修绿色的眼睛里仿佛结了冰,语气也是冰冷的,冰出了碴子。

  “这一套话并不是从每个人口中说出来,对我都是有用的。”

  “对对对,”鬼狐点头,“要某个特定的人说出来才有用,我明白。不过啊,他那么想知道你是谁,你说我要是告诉他怎么样?他一定会恨你,他以前那么迷恋你,现在一定很死你了。哦,对了,你是不相信是吧?你觉得把我关在这里就没事了,那我真得提醒你一句,你家那边我已经派人去了,很快CR-A的身份就会大白于天下。”

  “我不介意。”安迷修冷冷的说,“这种事情怎么样都随便。”

  门口忽然传来一句漫不经心的“这种事可不能随便。”安迷修转身,看见丹尼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监狱门外。

  丹尼尔抱臂看着他们两个,视线来来回回,然后他突然笑了。

  “放心好了,那边我也已经派人去了。”

 

  年轻的FBI精英闯入豪宅时,宅子的主人已经和之前非法入侵的人打起来了。两个人都是肉搏,实力相差悬殊。他看了半天,觉得好像自己没有必要插手,于是拔出来的手枪又默默插回了腰间,自个儿站在门边看起了戏来。

  不到两分钟,主人就制伏了入侵者,只可惜下手颇重对方直接昏过去了。年轻的FBI看了半天,这才看出来非法入侵者是个女孩。

  宅子的主人揉揉打痛了的手,然后翻出一条绳子来绑她,绑到一半,终于忍不住对着年轻的FBI大吼了一句:“打架又不帮忙捆人又不帮忙所以格瑞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啊?”

  年轻的FBI精英格瑞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然后认真的回答:“家里牛奶不够了,来借点牛奶。”然后转身干脆的进了厨房。

  雷狮瞬间产生了一种想要把这个人用手头的绳子勒死的冲动。

 

  格瑞找了半天才找到厨房,打开冰箱取牛奶的时候手机震动了起来,他搁下牛奶拿出手机,发现来电显示是『不可识别号码』。

  他按下了接通键,里面传出一个陌生的男音:“我是CR-A,鬼狐天冲的筹码不止是雷狮,他还在城市地下某处埋藏了大量炸药!丹尼尔长官已经下去紧急部署了,请您速回总部!”

  格瑞心里素质极好,他甚至还先判断了一下消息的真伪,然后再收起手机准备狂奔。

  奔到门口时被人拦下了,雷狮左手里捏了什么东西,另一只手拿着小刀在他面前比划了比划,然后说:“抱歉,我也要去。”

  他必须去,因为他也在那里。

 

 

  丹尼尔临走之前扔给安迷修一个对他而言非常艰巨的任务,要他入侵城市的公共网络。

  公共网络,顾名思义,就是指公共场合的网络,比如咖啡厅、商场、KTV。这种地方的防火墙薄弱,容易攻破,但是因为人流量大的关系能够获得巨大的数据资源。曾经就有黑客投机取巧,跑到商场去攻击商场的网络窃取顾客的支付信息,后来新闻一公开还引起了市民巨大的恐慌。

  这个任务执行起来的难度对他来讲真的没什么,他入侵联邦的数据库都不成问题。可是丹尼尔的要求不止是入侵的程度,公共网络的分布零散而且众多,入侵得到的数据不可能派遣人工去筛选匹配,那不等他们匹配完炸弹就爆了。所以要完成这个任务他必须在公共网络里植入病毒,然后把数据源源不断的导出来,再与地图,联邦的数据库等资料匹配,整出可疑人员和可能的爆炸地点。

  安迷修犯了难。他曾经的确犯下了大错,但是这并没有动摇他的信念。他心中一直以来都秉持着正义,无论何时都没有偏离过自己的道路。他很久以前就发过誓,不会编写病毒,不会恶意攻击别人。他最多会做的就是在特殊的目标人物电脑里装一个无害的开关,调查需要的时候再远程提取必要的东西。

  丹尼尔了解他,但是还是强行把这份工作给了他,因为只有他能完成。

  安迷修站在放满了计算机的房间门口,没有力气似的的倚在门框上,脸埋在了手心里,缓缓跪了下去。

 

  不知过去多久,有人拍拍他的肩膀。

  耳边传来熟悉的喘息声,那个人像是一路狂奔而来,正在大口大口的喘气。距离隔的近,灼热的气浪一阵一阵的卷席到他的身上来,堵住了他的呼吸。

  他的心一颤,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

  果然,雷狮喘了一阵,气息稳定下来后开口道:“鬼狐的手下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格瑞还是晚了一步么?安迷修满嘴苦涩的味道。那么……他也……

  “听着,安迷修,”雷狮强行把他拉起来,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我父亲是罪有应得,所以这件事你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至于我,你救我一命,所以我们扯平了。”

  “和CR-A的对话到此结束,现在,”他深吸一口气,“安迷修,我喜欢你,不要问我什么时候喜欢上的我自己也不清楚。总之我喜欢你,这是我们遇见并且一起生活过的城市,我不想失去它。”

  如果安迷修的大脑是台电脑的话,它现在已经死机了。需要消化的数据量太大,CPU高速超负荷的运转产生了过多的热量,风扇卡死了。

  但是人脑毕竟强于电脑,安迷修凭借着非凡的毅力愣是把刚刚的话理解了下来,理解完以后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愣愣的看着雷狮。

  雷狮也很紧张,他才刚刚摸清自己的感情,对安迷修的态度还是一无所知。莱娜说完一切之后他意识到安迷修这些年来一直对他抱着沉重的内疚,他并不相信安迷修对他抱着的情绪只有内疚,但是也不能确定内疚之外的那些到底是什么。他刚刚一路跑过来大脑缺氧,积攒了很久的清晰一下爆发出来挡都挡不住,一股脑儿就把想说的话全说了。

  他等了很久,久到快要自认没戏了,想着得回去之后把房租改一改让某人欠他一堆债才好。可是安迷修显然不是他自我介绍的那么穷,CR-A能有多富裕他也不清楚,要不还是改租约的时间比较保险一点?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安迷修突然笑了。

  他不明所以,只能看着安迷修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然后倒出一个灿烂的笑来:

  “你说的对,有时候为了目标必须不择手段。”

  雷狮蒙了,这话是他的口头禅没错,可他刚才有说吗?

  安迷修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肩上拿下来,执起来在手背上吻了一下。

  “我也不想失去这座城市。”

 

  满屋子的轰响,指示灯疯狂的闪烁。数据疯狂的涌入这件屋子里的机器,百川入海,万物归宗。

  安迷修终于正大光明的在雷狮面前穿了一回工作服,头发被随意的绑起,鼻梁上架着雷狮从他房间翻出来的眼镜。雷狮沉默的站在他身后,看着虚拟屏幕上3D投影的图像。那些光点、曲线、数字在飞速的变动着,目不暇接。

  最中央的图像是一副立体的城市地图,地图上的红点越来越多,明黄的线依次连接起来。被圈起来的范围在收缩扩张,像是血管在有规律的脉动。

  雷狮注视着那张地图,不知不觉间陷了进去。他的心里闪过一丝不安,然后那不安渐渐扩大,在他眼中那张3D投影出的地图俨然已经变成了一只怪物。

  这座城市是活的,只是他一直以来没有直接的感受到。然而此时此刻,在安迷修的命令下,这座城市显露出了原型。跳动的数字是它跳动的血液,上下的曲线是他的心电图,它是活的,在缓慢的呼吸。

  渐渐的,被圈起来的部分越来越小,安迷修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他接通了格瑞的线路。

  “他们的目标,是国会大厦!”他的语气是十足的肯定。

 

 

  等待中的时间总是流动的异常缓慢。格瑞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的时候,雷狮几乎要怀疑已经过去了半个世纪。

  “疏散工作已经基本完成了。”格瑞说。

  两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但是……”格瑞的声音里有些不确定,这是非常罕见的情况,“但是并没有发现炸弹。”

  安迷修愣住了。

  结果是不会有错的,那他是忽略了哪一点呢?

 

  “如果结果是完全正确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雷狮冷静的分析,“鬼天盟有特殊的途径可以临时把炸药运过去。”

  安迷修惊讶的望着他。

  “干嘛露出一种‘原来你这么聪明’的表情啊?”雷狮不爽,“没能猜出你的身份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失误。”

  安迷修没时间和他怼,他低下头去飞速的把新的指令输入进去,下拉刷新。然后……

  “国会不远处有条正在修建的地铁线,最近易手了新的承包公司。”安迷修把具体的数据调了出来,脸色突变。

  “妈的,他们是想模仿《V字仇杀队》吗?”雷狮骂道。

  上面显示在通往国会的方向新挖了一条隧道。

 

 

*

 

 

  由于人手不够,所以最后带头前往地铁站的,是FBI长官指定的这位头号危险分子。年轻的精英们拿到作战任务时对着上面总负责人的名字一脸茫然,纷纷猜测丹尼尔长官最近是不是追秋小姐追坏了脑袋。

  雷狮向来独来独往,这次莫名其妙成了任务的总负责人,其蒙逼程度不亚于那些FBI。雷三少爷向来不愿意多想这些事,把指挥权一股脑儿扔给某个看上去比较顺眼的人之后就一个人痛痛快快的开打了。

  临走之前安迷修给他扔了一把手枪,和他惯用的型号一模一样。难得一次刀枪皆带他杀的也是特别爽快。射完最后一颗子弹后,他来到了地铁的头端。迎接他的不是新的一批敌人也不是层层防护,地上只有一具尸体,看装备疑似驾驶员。尸体的旁边站着一个女孩,黑色笔直的长发,狡黠的眼睛,她懒洋洋的靠在驾驶舱外面,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

  雷狮觉得面熟,稍作回想便立刻记起:“你是……”

  女孩眨巴眨巴眼睛:“没错,我叫凯莉。现在联邦的头号罪犯鬼狐天冲是我的哥哥。”

  雷狮心一沉,握紧了刀柄。

  “别紧张嘛,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凯莉指指地上的尸体,“诺,这个才是鬼天盟安排的驾驶员。”

  “那你要干什么?如果目的和我们一致,刚才为什么不出手帮我们。”

  凯莉装作困扰的样子:“可是那样的话就不好玩了啊~~何况布伦达大人的实力,我也很想见识见识的。”

  这两人是亲兄妹,鉴定无误。雷狮想。都是神经病。

  “所以……”他刚想开口。

  “所以要把这辆死亡列车开走啊。”凯莉拔出棒棒糖,转了个圈,指着雷狮,“所以你会开地铁吗?”

  雷狮被噎住了,卡了半天,他只能回答:“不会。”

 

 

  列车缓缓滑入地铁深处,雷狮注视着它没入黑暗,然后一步一步往回走。

  每走一步,胸膛里就有一种新的情绪澎涌而出。

  七年来的痛苦,七年来的思念,七年来的悔恨与悲伤,以及跨过这七年漫长的时光他所依赖的微弱的冀望。

  游戏《秽翼的尤斯蒂娅》里,女队长菲奥娜终于卸下了一直以来佯装的坚强,在看不见表情的黑暗里嚎啕大哭的时候,凯伊姆曾说,“失去宝贵的东西时,为此而感到痛苦之时,以及跨过那些痛苦的时候。想要被谁表扬。想要被谁安慰。将这些痛苦全部都留在心中不对任何人说,才是最痛苦的事。”

  那么……

  那么……

  他抬起头,逆着光,眼睛有些睁不开。地铁出口的位置上站着一个熟悉又模糊的人影,人影跑下来,搂住他,在他耳边反复说“没事了”“没事了”。

  喉咙堵的很紧,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憋了很久,才艰难的说出一句“任务完成了,表扬我。”

  手臂突然用力,把他勒的死死的。那人的喉结滚动了半天,最后说出的却是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说了一遍又一遍。

  远处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雷狮想着,他的父亲害死了那个女孩一次,结果十二年过去,他又做了相同的事。

 

 

*

 

 

  国会危机事件后雷狮收到了一封定时邮件,发信人是凯莉,信是爆炸的前三天寄出的。

  信的内容是一长串代码,安迷修解开之后,得到的是鬼天盟内部的详细信息。靠着这封信,联邦把这个巨大的恐怖组织一举剿灭。

  雷狮拿着信去找了一次鬼狐天冲,不料他一讲到凯莉没死,但是为了解除国会危机甘愿牺牲后,鬼狐立刻就疯了。

 

  雷狮最近很消沉。

他的本意是想让鬼狐诚心悔过,这样也好从轻发落,没想到这个妹控反应过于激烈,反而造就了新的悲剧。

  鬼狐被安置到一家疗养院。有警察定期监督,但是允许和外界接触。

  雷狮和安迷修去看望过他几次。他们还在继续同居,不过雷狮把租金上调了,并强迫安迷修签下“没还清房租就不能离开”的霸王条款。

  对此安迷修只是笑,并表示自己工作的游戏公司倒闭了,最近身无分文。

  雷狮哼了哼,说这样正好。

 

  过了四个月,警方不愿再派出人员监督鬼狐了,于是跑来找安迷修做一个自动监控的软件。

  安迷修确认了不会造成不良后果之后就开始着手编写了,期间雷狮就在一旁看着。

  兜兜转转,又过了一个月。某天雷狮在私底下学习安迷修编写的那个软件时,在屏幕上看见了一个女孩子的身影。女孩穿着粉色的毛绒上衣,胸前印着大大卡通图案,黑色的长发被一枚星星发卡别起。她咬着一根棒棒糖,似乎察觉到了摄像头的存在,扭头对着镜头狡黠的一笑。

  恰在此时安迷修推开房门,手里拿着一张支票,看见雷狮后问道:“怎么了?有好事发生?”

  雷狮合上笔记本电脑:“我不想当杀手了,我有了新的人生理想。”

  安迷修兴致勃勃的问:“开地铁?”

  雷狮白了他一眼,抢过了他手里的东西:“支票?哪来的?”

  “银爵听说我要面临付不起房租的窘境,于是给了我一张空头支票。”

  雷狮一脸淡然的折起:“没收。我有东西要买。”

  “能告诉一声在下是什么吗?”

  “买船。”雷狮理直气壮的回答。

 

 

 

 

 

 

 

  从此,世上就消失了一位代号CR-A的黑客,多了一位叫安迷修的船员。

 

  这个结尾……有……那么一点点不对……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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